章节目录 第315章

作品:《清狂

    直到离开,叶清弋都没有回头看过戚栖桐一眼。

    戚栖桐开始剧烈地咳嗽,心肺都要呕出来,他咳得站不稳,摔在地上,口水和眼泪混在一起,很快被大火烧干,眼睛有些挣不开,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燎的。

    大火围拢起来,戚栖桐被圈在中间,但他却觉得浑身发冷,眼前蓝的红的模糊成一团,他还有站起来的力气,但是他没动,趴在地上干呕。

    有人来拽他,把他背在了身后,将他拽出了火海。

    人都走光了,戚栖桐被扔在叶府门前,不远处,叶府的匾额正在起火,在火光中,戚栖桐看见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走远了。

    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,越来越刺耳了,戚栖桐抹着嘴角往天上看,大火烧红了一角,叶府的火小下去,边上民宅的火却大了起来。

    那民宅是新修的,烧起来,新木的气息十分浓烈,戚栖桐意识到什么,挣扎着站起来,往边上的民宅跑去。

    火太大了,符黎抱住他,吼他:“里面没人!不用你救!快走吧——”

    戚栖桐不听,嘴里出了呜咽的声音,非要往里冲,符黎抓不住他,他滑溜得像一条鱼,疯了似的往要命的地方去。

    戚栖桐跑进去,看着烧得乱七八糟的回廊,顿了一下,继续往前跑。

    厅堂四处的卷帘已经被烧没了,铺地的南桐木已经变形,戚栖桐踩着冒起来的火星穿过厅堂。

    栀子花已经没了,池子里的荷花碎了,什么都没有了,叶清弋为他造的新宅已经看不出原样了,戚栖桐踉跄两步,脚踩进池中,踩碎了自己的影子。

    符黎进来的时候,戚栖桐正在灭火。

   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桶,戚栖桐半身湿透,头发黏在脸上,一张脸花得不成样子,他像是疯了一样,不停舀水往花圃上浇。

    救下的残枝又黑又瘦,开不出新苞的模样,戚栖桐咬着嘴唇,尝出点腥味,他转过身,又继续舀水,一桶接一桶往厅堂里浇,嘴里呢喃。

    “不能烧不能烧……没了叶清弋会生气的……”

    其实他什么都救不了,花瓶早碎了,字画早毁了,厅堂半边塌陷,剩个水泥砌的缓坡有什么用?

    戚栖桐像是不知道累,抓着木桶往池子里扎,小池子才多大?水很浅,最后进桶的只有淤泥,戚栖桐掀起来,淤泥全落在了身上,又凉又湿,一道道的,像疤。

    还有口小井,戚栖桐从淤泥中拔出腿,爬出小池子,又往井口扎,符黎来扯他,扯不动,戚栖桐双眼发直,攥着股劲,像个疯子。

    符黎没忍住,给了他一巴掌。

    戚栖桐本来就站不稳,人摔出去,手里的木桶甩飞了,砸在地上碎成木块,声音很响,戚栖桐抖了一下,终于眨了回眼。

    回神了,戚栖桐睁大眼看着葬身火海的新宅,呜咽一声,放声大哭。

    【作者有话说】

    小叶:没生气,心死了

    第164章 解释

    戚祚在京城中纵火,想趁乱集中火力猛攻城门,但上京城是乱做一团了,可城门处还是严防死守,出不去,他心烦,怪罪季亭办事不力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去招惹叶清弋干什么?你烧他家做什么?现在好了,把人惹急了,把人都调去守城门了,现在怎么出去!”

    季亭不咸不淡道:“您不是还趁乱去抓了叶清弋妹妹吗?”

    “要是抓得到就好了!季亭,我告诉你,”戚祚指着季亭,“要是我活不了,你也绝对活不成,快给我想想办法!”

    火势太大了,空气都是热的,戚祚用袖子抹汗,被粗粝的料子扎了脸,烦得他想破口大骂,但眼下又不得不靠着季亭。

    就像季亭说的那样,他先保命,只要人还在,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。

    机会有是有,但显然什么机会在戚祚手上他都抓不住,季亭扫了眼缩在角落的英贵人,唤了唤戚祚,示意他去看,“带着他,我们很难脱身。”

    英贵人立马抬头,怨毒地瞪了季亭一眼,接着扑到戚祚背上,抱着他的腰,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:“爷别丢下我!我是真心想跟你,再多的苦再多的难我都不怕的——”

    还没到那时候呢,戚祚心烦,对季亭说:“带他一个又怎么了?你不要看不顺眼这个,看不顺眼那个。”

    季亭扫了英贵人一眼,道:“出城后不能回封地,只能南下,赵将军虽然战死,他的人也被收了个七七八八,但还有将近一千人马在外逃亡,只要我们能找到他们,沉住气,就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?戚祚脸黑得不行,他谋划了多少年才有这十万人马,现在不剩多少人了,要重来,还要等多久啊!

    英贵人脸也黑,晃晃戚祚的手:“我们不是要一直藏在深山老林里吧?”

    从前他在建光帝身边,没少听叛王或逆党为了逃避追捕干出来的事,藏在深山老林里还好了,有的躲进牛棚猪棚里,沾一身屎藏了好几年的都有。

    但这在季亭眼里都算不了什么,他淡淡道:“南地多瘴气,我已经备下药茶,殿下不必担心,到了地方自会有人会来接应。”

    英贵人听到这,悄悄松了环抱戚祚的手,抬手蹭了蹭鼻子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,上京城里的火势已经完全止住了,晨间的湿露覆在焦黑的横梁上,到处是冒起的白气,抽泣声夹在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