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节目录 第112章 试探

作品:《科普大明

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朱翊镒问。

    “回世子爷,小人名叫温定芳,是个举人。”

    朱翊镒闻言,向前欠了欠身子。

    “小人家在广东,十年前出海遇上倭寇被掳走,叶麻念我是个读书人,便没有杀我。”

    这人寥寥几语,道尽了十年心酸。

    “去大员开荒可怨恨我?”

    “小人不敢,小人自上了贼船,手上也占了血,今日能得世子宽恕,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温定芳抬起头来又道:“小人愿意去大员开荒,只求临走前,殿下能让小人回去看一眼妻儿。”

    说着,温定芳已是满面泪痕。

    “嗯,荆川先生,恢复他的举人身份。”

    唐顺之闻言,将朱翊镒的话记了下来。

    温定芳心中一惊,不知朱翊镒这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“去大员开荒也不是放任你们不管,而是将你们编户齐民,大员那里也有衙门,你是举人,可以先干个县令,等在那边有了基础,我就会继续往那里移民。”

    温定芳闻言,心中不敢相信,抬头又看了看朱翊镒。

    “咱大明以后要经略海洋,大员这个地方就很重要了,你在海上多年,自然知道这个道理,后勤这块不用担心,开荒的工具都会齐备,牛马种子耕具都有,治疗瘴气、疟疾的药物也有,当然,也会配发给你们一些武器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朱翊镒脸色一变,盯着温定芳道。

    “给你们武器是让你们防备野兽、生番和西洋人的,你们若是再敢造反,那就试试,这是你们最后活成个人样的机会,在那边安定好了,也可以将家人接过去。”

    朱翊镒话音刚落,那温定芳忙磕头道。

    “不敢不敢,殿下对小人有再造之恩,小人就是拼死这条老命,也要给殿下守好大员,若是有叛逃的,不用殿下动手,小人就先割了他的头。”

    随后几日,温定芳将朱翊镒要在大员开荒的计划给那些俘虏说了,朱翊镒明显能感受到俘虏营中的气氛好了许多。

    毕竟温定芳都当上了知县,朝廷看来真是没想杀他们,就是对去大员开荒还有些恐惧,毕竟他们都是在海上呆过的人,知道那里的瘴气和疟疾不是闹着玩的。

    不过随后几日,便有专门人员来到俘虏营中教大家如何开荒、如何耕种,还对俘虏中原来的大夫进行培训,说了如何避瘴气,如何治疗疟疾。

    俘虏们这时就全放下了心,朝廷还真不是让他们拿命去填的。

    收拾了叶麻部,整个大明海面上便没有了大股的倭寇,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倭寇也开始纷纷转行,但大部分都去了倭国、苏禄和巴达维亚那边。

    等到嘉靖四十五年秋,大明沿海的倭寇算是销声匿迹了,大明十几年的剿倭,终于告一段落。

    朱翊镒随后上书,要增开广州世博提举司,规制按上海市舶司例。

    想到上海市舶司上半年缴纳的三百万两白银,内阁诸臣票拟了一个准字,只不过在广州市舶使得人选上,内阁诸位出现了很大的分歧。

    因为太仓宽裕了些,嘉靖四十五年的夏例银子是比照去年年底发的,谁他妈再敢反对广州开海,那些基层京官能将他家给拆了,特别是这些官员大部分还是御史言官之流。

    这些人普遍年轻且清高,此时好不容易能够合理合法的多挣点银子,谁他妈敢反对,那真是撞枪口上了。

    至于市舶使的分歧,主要还是众人都看到了此间的巨利,就如之前的两淮盐运使和江南织造一般,官阶不高,但却很重要。

    嘉靖看着内阁几位拟定的市舶使名单,眉头拧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抢钱了,还没开张这就来抢钱了!”

    嘉靖将折子啪的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因为朱翊镒的缘故,一年的时间,嘉靖从上海市舶司就收了二百万两银子,而且很少人知道此事。

    这些银子可比他之前派矿监税监到各地收税强多了,而且还不用让严嵩父子在各地败他的名声。

    因为很少有人知道,这一年来,嘉靖在民间的名声也好了许多。

    特别是高拱就任吏部之后,罢免了不少民怨比较大的地方官员,官场风气为之一振,颇有点重震朝纲的意思。

    不少官员给嘉靖写的青词里,已经开始将嘉靖捧上了中兴之主的位置。

    但嘉靖这梦还没做几天,便来抢钱的了。

    嘉靖生了一肚子气,不过也没说什么,直接将这奏折退到了内阁,让他们重新拟。

    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,就是不满意。

    其实嘉靖也可以直接朱批,但嘉靖此时很重视自己的名声,还想给内阁一次机会。

    结果内阁重新拟出来的广州市舶使名单虽然换了,但无一例外,仍是文官。

    嘉靖此时有些怒了,他如今很是怀念严嵩,若是严嵩在,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事。

    算了,嘉靖不想再跟徐阶置气,想了想,便让中书舍人直接拟了任命广州市舶使的旨意。

    不过圣旨到了六科那边,便被驳了回来,而且户部给事中邹应龙还因为这事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雄文,说市舶使是乃是外廷衙门,如何能任用内廷官员。

    而且邹应龙给的理由也很充分,说以前市舶使主要是主持番邦朝贡,宦官任职倒也说的过去,但如今市舶司已非朝贡贸易,如何还能任用内廷官员。

    随着邹应龙的这封奏疏,其他言官也开始蠢蠢欲动,更有甚者已经局限于广州市舶使的人选之争,开始上书请求罢免上海市舶使李肥。

    此事一来而去,折腾了一个多月,任命广州市舶使的圣旨还没有下来。

    朱翊镒此时在广州,隔了半月也知道了朝廷里发生的这破事。

    他明白,这是严嵩走后,压抑许久的文官集团开始试探了。

    “荆川先生,你觉得这市舶司到底是该由内廷还是外廷来管理?”

    广州城外,西山卫临时大营中,朱翊镒问唐顺之。

    对于这个问题,唐顺之心中早有计较,开口问道:“世子是在担心贪腐问题吧?”